话音落,火把掷出。
火舌猛地舔上桐油,轰然爆燃,烈焰冲天而起,像一条赤红巨龙腾空而起。
粟香瞬间化为焦臭,浓烟滚滚,直冲云霄。
有人尖叫,有人扑上前想抢粮,却被柳莺儿带人持刀拦住,红衣翻飞,银铃不响,只有一道道寒光逼退贪婪与绝望。
流民跪倒一片,哭声震野。
一个老妇抱着孙子嚎啕:“徐爷啊,你把命根子烧了……”可更多人只是怔怔望着那火,眼中混沌渐裂,似有光透入。
远处山岗,巡抚派来的监军冷笑一声,拂袖道:“疯魔!煽动民变,当斩!”
身旁边军将领怒拍刀柄:“夺粮平乱!此贼必除!”可就在这时——
北岭尘土飞扬,一道瘦小身影如风掠至。
是阿禾。
她满面烟尘,赤足踩在焦土上,脚底渗血,却死死攥着手中之物。
她冲到徐谦面前,高高举起——一只蝗虫,翅翼蜷缩,尚带一丝青绿。
“北岭草根下挖出的。”她哑声开口,声音如刀刮铁,“卵已成形,藏在枯草深处。”
徐谦接过,指尖碾碎虫尸,扬于风中。
他转身,面向万众,高举残骸,声如雷霆:
“看!蝗卵未化,已伏草根!它们等的就是这些粮、这些田!火,烧的是它们的命!不是我们的!”
人群死寂。
有人低头看脚下的地,有人望向远处枯田,有人忽然嚎啕大哭——不是为粮,是为活路。
不久后,河东赤地千里,蝗群如乌云蔽日,所过之处,禾苗寸断,树皮剥尽,豫州百姓易子而食,朝廷闭城拒民,哀鸿遍野。
唯安民三镇,禾苗青翠,田畴如碧。
十万流民拖儿带女,如潮水般涌向安民府。
沿途跪拜,磕头出血:“恩公活佛!收留我们!”
徐谦立于驿门,风吹麻衣,猎猎如旗。
他命云璃执笔,阿禾执凿,于道旁立碑——“活人碑”,录下每一个姓名,不论贵贱,不分来历。
他当众扯下旧官袍,撕成布条,系于臂上,声音沉如铁铸:
“从今往后,我不再是官,也不是匪。我是你们的——徐恩公。”
夜深,火堆余烬未冷。他独坐于地,脑中轰然一震:
【预判:北疆外敌集结,欲趁灾南下——国运值+120,模拟器升级:预判范围扩至一省,冷却期缩短两日】
他咧嘴一笑,唇边裂口渗血,低语如咒:
“再来一次,我也烧。”
远处,活人碑前,晨雾未散。
孙老丈带着孙女,捧一碗清水置于碑下,浊泪滑落:
“徐爷救我一家,这水,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