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我妈从口袋里掏出厚厚一沓钱,塞到“奶奶”手里。
“妈,这是两千块,这个月辛苦你了。”
“语语要上高中了,花销大,你多给她买点好吃的,别亏着孩子。”
我看着那沓鲜红的钞票,在心里冷笑。
这是他们付给这个演员的工资。
而这两千块,恐怕连十分之一都到不了我身上。
这些年,为了凑够每学期的学费和书本费,我去山里采过草药,去镇上的小饭馆洗过碗,暑假顶着大太阳给工地搬过砖。
手上磨出的血泡破了又长,长了又破。
每次打电话跟他们要钱,他们总说工资还没发,或者林天赐又生病了,城里过得比乡下还苦。
久而久之,我便再也不开口了。
我以为,他们是真的难。
可现在我明白了,他们给我的,是精心算计过的贫穷。
我的目光,落在了林天赐的脚上。
白色的运动鞋,侧面有个醒目的、红色的勾。
我认得那个标志。
我们班最有钱的李大壮,也有一双一模一样的。
他曾无比炫耀地告诉我们,这是他爸妈托人从大城市买的,叫耐克。
要两千块一双。
两千块。
是我整整两年的生活费。
原来我两年的苦难,只抵得上他的一双鞋。
我死死捏着手里的搪瓷碗,碗沿的豁口,硌得我手心生疼。
实在不想忍了,我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直直地瞪着他们。
“你们是不是很有钱?”
我的声音带着哭腔,
“你们是不是故意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过苦日子?”
林肖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一拍桌子。
“林语!你发什么疯!”
王玲花也急了,指着我骂道:“你这孩子脑子是不是读坏了?我们在城里给你挣学费,累得像条狗,你倒好,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们哪里对不起你了?”
“对不起?”
我哭着笑出了声,指着林天赐的鞋。
“他一双鞋两千块!我两年的生活费都不到两千块!你们管这叫对我好?”
爸妈愣了一瞬,随即我爸很快反应过来,他冷下脸,
“这是我老板儿子不要的鞋子,才给了天赐,你知道什么!就会瞎说。”
我妈也瞬间反应过来,她偷偷用力捏了一把弟弟的胳膊,
弟弟随即也换上一副苦兮兮的神情,
“是啊姐,你不知道我当时得到这双人家不要的鞋,有多艰难!”
我冷笑看着这一家人演戏,看来无论说什么,他们都不承认自己有钱的事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