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哈木故作无奈,说道:“尹大人,任你说得天花乱坠,人证物证俱在,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就凭你的空口白话,我等将乔大人、扎合侍郎,还有金栋大人等六十多人的死抛之脑后?”
“尹大人,我今天敢跟你化干戈为玉帛,明天北蛮国内的口水就得将我淹死。”
“尹大人,所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还是快些回去吧!我们没什么可谈的。”
马哈木不喜欢大乾,更不喜欢汉人。
但尹礼敢冒着风险来,这勇气马哈木佩服,故对尹礼十分客气。
尹礼闻言脸色越发难看,他的眼珠微微转动,恳求道:“马哈木大人,能否让本官见一见你们北蛮的丞相大人?本官有些话想要对哈剌章丞相说。”
这……
马哈木有些犹豫,一旁的耶律虎直接劝说尹礼:“尹大人,丞相大人素来厌恶汉人,你若要见丞相以丞相的脾气,想离开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尹礼沉默了片刻,目光从犹疑变得坚定。
“尹礼不过一人一命而已,为天下百姓安慰,尹礼身死又能如何?”
“还请三位帮我尹礼一个忙,让我尹礼能见一见丞相,尽最后的绵薄之力。”
站在敌对阵营的耶律虎、马哈木,以及赞善,都被尹礼这气节所感动。
马哈木思索了片刻,一跺脚道:“好,我马哈木就帮你尹大人一次,送你去见丞相大人,可尹大人要有心理准备。”
“丞相大人虽然不会杀你,但你万一做了阶下囚,那日子可就要苦了。”
尹礼拱手,向马哈木行了一礼:“多谢!”
小半个时辰后,喜峰口北城门楼上。
耶律虎、马哈木、赞善三人,望着远去广武镇的马车,很是感慨。
耶律虎道:“本将原以为大乾朝廷的文人,都是迂腐不堪,贪生怕死之辈,没想到还有尹礼这等义士。”
马哈木点了点头:“的确是义士,可惜啊!他这一去想离开就难喽!”
赞善摇了摇头,说道:“何必呢?好好的礼部尚书不当,想当阶下囚?”
马哈木悠悠地笑了:“汉家的文人讲究‘气节’,总有比命更重要的东西。”
“汉家的文人里狗屁倒灶的事儿没少干,但保有气节的人,现在看来还真不少。”
马车内,尹礼闭目养神,随行的亲信神情惶恐不安。
“大人,您……您真准备去见哈剌章?小人听说哈剌章痛恨汉人,万一他囚禁您,或者害了您怎么办?”
尹礼的眼皮都没抬一下:“囚禁了好,若杀了本官,就更好了。”
亲信闻言傻眼了,道:“大人,您这话是啥意思?您还盼着哈剌章害了您不成?”
尹礼微微颔首,解释道:“《北蛮告天下书》一出,我大乾就站在了大义的低洼处,北蛮进攻师出有名,这才是最致命的。”
“哈剌章若能囚禁本官,乃至于杀了本官,在道义上我大乾就能扳回一局。”
“道义、人心,看不见摸不着,但不能没有,这是本官唯一能为大乾做的了。”
车外大雪茫茫,尹礼这一去,生死未知。
但他尹礼,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