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

第10章 爱意随风起，风止意难平10（第1页）

陈俊南自来熟地在齐夏对面坐下，仿佛没看到对方并没有邀请的意思。他笑着打量了一下桌上的茶具：“白副总好雅兴。我还以为您这样的大忙人，只喝咖啡提神呢。”

齐夏没有接他的话，只是淡淡地问道：“陈少也喜欢来这里喝茶？”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啊，偶尔来静静心。”陈俊南面不改色地扯谎，目光却灼灼地看着齐夏，“不过，今天能遇到白副总，看来是来对了。正好，有桩生意，想跟白副总聊聊。”

他不再绕圈子，直接切入主题，身l微微前倾，带着一种属于陈俊南式的、混合着真诚和压迫感的气场。

“哦？”齐夏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气，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眼底的神情，“什么生意，需要劳烦陈大少爷亲自来这种地方……偶遇我谈？”

他的重音轻轻落在“偶遇”两个字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淡漠。

陈俊南脸上的笑容不变，心里却“啧”了一声。果然，瞒不过他。

但他并不在意，反而笑容更加张扬：“当然是……城西那块地的生意。”

陈俊南的直截了当，倒是让齐夏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讶异。

对于这位陈家大少爷，他自然有所耳闻——刚回国不久，顶着“海归”名头却终日游手好闲、绯闻比业绩出名的纨绔子弟。

他原以为对方会迂回试探，或是仗着家世摆出少爷架子，却没料到竟是如此单刀直入。

齐夏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茶杯壁，目光沉静地看着陈俊南，没有立刻回答。他那过于平静的审视，反而带来一种无形的压力。

陈俊南迎着他的目光，脸上那点玩世不恭稍微收敛了些，试图增加几分“诚心”的筹码：“白副总，我今天是带着诚意来的。陈氏对城西项目很有兴趣，希望能有机会合作。”

齐夏终于开口，声音清冽，如通他杯中的清茶，不带任何多余的温度：“诚意，需要实力。”他顿了顿，问题尖锐直接，“首先，陈大少爷，你有独立负责过通等规模项目的经验吗？或者说，对地产开发、资本运作、风险管控有任何值得一提的实操经历吗？”

陈俊南噎了一下。他那些在国外“丰富”的履历，吃喝玩乐是主修，所谓的“实习”经历水分有多大，他自已清楚。他有些不自在地稍稍移开了一下视线，但很快又强迫自已迎上齐夏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齐夏没有错过他那一瞬间的闪躲，继续抛出第二个、也是更关键的问题：“其次，你今天坐在这里，代表陈氏来跟我谈合作。这究竟是陈董事长的意思，还是……”他目光锐利如刀，缓缓道，“你背着董事长，自作主张？”

这话问得极其不客气，几乎撕开了陈俊南在家族中尴尬地位的遮羞布。

陈俊南放在桌下的手微微攥紧，但脸上却扯出一个更大的、甚至带着点痞气的笑容，试图用夸张的表情掩饰内心的波动：“瞧您说的，白副总。我是不是陈家的人？陈氏集团是不是姓陈？不管是我来谈，还是老爷子来谈，最终目的不都是为了陈氏能拿下合作吗？这有什么分别？诚意是一样的！”

他身l微微前倾，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试图营造一种“自已人”的氛围，语气也带上了他惯有的、混不吝的熟稔：“再说了，白副总，咱们这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对吧？上次在我弟弟的生日宴会上，咱们也算有过一面之缘，聊过几句。我这人吧，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一回生二回熟嘛！”

他试图用这种套近乎的方式，缓和气氛，拉近关系。

然而，齐夏显然不吃这一套。

他微微向后靠了靠，拉开了距离，眼神淡漠地看着陈俊南，语气带着明确的界限感，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嘲：“陈大少爷，谈合作是谈合作，套交情是套交情。我是桃源集团的副总裁，负责的是能为集团创造价值的项目，不是用来给人‘练手’或者‘熟络’关系的。”

这话如通冰水，瞬间浇灭了陈俊南试图营造的热络气氛，也点明了他此刻行为的唐突和缺乏分量。

陈俊南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底闪过一丝愠怒，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看穿后的狼狈。他深吸一口气，正想反驳。

却见齐夏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刚才那句伤人的话不是出自他口。放下茶杯后，他才重新看向陈俊南，眼神依旧平静，却似乎……并没有完全关上那扇门。

陈俊南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抓住了对方话语里的一个细微之处。他脸上的愠怒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现漏洞的、狡黠的光芒，他身l再次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齐夏：

“等等，白副总，”他嘴角重新勾起那抹玩味的弧度，语气带着一丝抓到把柄的得意，“你刚才说……谈合作？”

齐夏看着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陈俊南脸上的笑容扩大，带着点兵行险着的兴奋：“你承认是来‘谈合作’，而不是直接让我滚蛋。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件事，其实有的谈？”

他紧紧盯着齐夏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既然有的谈，那代表的是陈氏，还是我陈俊南个人，又或者我有没有经验，这些……是不是都可以先放一放？重要的是，陈氏能拿出什么，不是吗？”

他将问题巧妙地抛了回去，试图重新夺回一点点主动权。

齐夏深邃的眼底，似乎终于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于“有趣”的波澜。他看着陈俊南，这个传闻中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似乎比想象中要……难缠一点，也聪明一点。

静心斋里，茶香袅袅。窗外竹影摇曳，室内却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齐夏没有立刻回答陈俊南的反问，只是用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平静地回视着他。

他仿佛在评估一件商品真正的价值，又像是在等待猎物自已露出更多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