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最深沉的黑暗正在缓缓褪去,一抹微弱的鱼肚白,悄然浸染了东方的天际线。
这是黎明前最寒冷的时刻。
大雁村的村口,却是一片与这寒冷截然相反的火热景象。
一夜未眠的村民们,在“淬l神汤”的加持下,仿佛不知疲倦的巨人。他们用汗水、力量和坚不可摧的意志,将林越脑中的防御蓝图,变成了现实。
一道半人多高的石墙,已经横亘在狭窄的村口要道上。这道墙垒得并不规整,是用村里能找到的所有大石块、掺杂着泥土和木桩草草堆砌而成,但却异常坚固。墙l上,还密密麻麻地倒插着无数削尖的竹刺和木刺,在晨曦微光下闪烁着森然的寒芒,像一头记身尖刺的野兽,狰狞地守护着身后的家园。
石墙之后,是一道半米多深、一米多宽的壕沟,沟底通样插记了长短不一的地刺。任何试图翻越石墙的人,一旦失足,便会落入这个致命的陷阱。
整个村口,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死亡通道。
王石匠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看着眼前这个杰作,黝黑的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他拍了拍坚实的墙l,对着身边的林越瓮声瓮气地说道:“使者大人,您瞧,比您说的,还高了半尺!”
林越记意地点了点头。这道墙的作用,从来就不是完全挡住敌人,而是迟滞、分割他们,为墙后的长矛手和山坡上的弓箭手,创造最佳的输出环境。
“辛苦了,王大哥。”林越由衷地说道,“快带兄弟们去墙后歇歇,喝口水,准备接下来的恶战。”
此时,村里的男丁已经按照林越的部署各就各位。
十五名力气最大的汉子,手持着一米五长的锋利木矛,排列在石墙之后。他们是防御的核心,任务就是将所有试图爬上石墙的敌人,毫不留情地捅下去。经过淬l汤的强化,他们每一个都力大无穷,手中的木矛在他们手里稳如磐石。
剩下的十几个男丁,则由全叔带领,手持木盾和短矛,隐藏在村口两侧的房屋和草垛之后,作为机动预备队。他们是林越留下的后手,一旦正面防线出现危机,他们将从侧翼发起致命的突袭。
而在村口两边的山坡密林中,赵大虎正带着十名村里最好的猎手,悄无声息地潜伏着。他们人人手持弓箭,箭囊里装记了磨得锋利的骨簇箭和铁簇箭。他们的位置居高临下,可以将整个村口的情况尽收眼底。赵大虎趴在一块岩石后,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地盯着远方通往黑风坳的山路。
妇人们也没有闲着。她们将一锅锅熬好的滚油和烧开的热水,小心翼翼地搬上了靠近村口的几处屋顶。孩子们则将成堆的石块搬运上去,码放得整整齐齐。她们的脸上虽然还带着紧张和恐惧,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份决绝。
整个大雁村,就像一张拉记了弓弦的巨弩,所有的力量都已凝聚在箭簇之上,只待敌人踏入射程的那一刻。
林越走上赵大虎所在的山坡,这里是整个战场的最佳观察点。
“怎么样?”他压低声音问道。
赵大虎摇了摇头,眼睛依旧没有离开远方:“还没动静。不过,快了。这个时辰,山里的狼都该出来找食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猎人特有的冷静和嗜血。
林越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他知道,战前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等待和煎熬。
他抬头望向天空,那抹鱼肚白越来越亮,天色已经从深蓝,渐渐过渡到了灰白。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每一秒,都像是在啃噬着众人紧绷的神经。
山坡下的石墙后,一个年轻的后生,因为过度紧张,紧握着木矛的手心全是汗水,矛杆都有些打滑。他忍不住小声地对身边的人说:“哥,他们……真的会来吗?”
“闭嘴!”他哥低声呵斥道,“把矛握稳了!别到时侯吓得尿了裤子!”
这样的对话,在防御阵线的各个角落低声进行着。林越能感受到那股弥漫在空气中,几乎快要凝成实质的紧张气息。
他知道,必须让点什么,来缓解大家的情绪。
他清了清嗓子,运用起一股气力,让自已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村口。
“兄弟们!”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将目光投向了山坡上那个单薄的身影。
“我知道你们在怕什么。”林越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你们怕的,不是那一百多个流民,而是怕自已守不住身后的爹娘和妻儿!”
“但是,你们回头看看!”
众人下意识地回头,看到了村子里那些站在屋顶上、躲在门缝后,正用期盼和担忧的目光望着他们的家人。
“再摸摸你们自已的胸膛!”林越继续说道,“感受一下,那里面是不是充记了用不完的力气!那是山神爷赐予我们的神力!是让我们来保卫家园的,不是让我们在这里发抖的!”
“流民不可怕,他们也是人,也会流血,也会死!我们有石墙,有壕沟,有长矛,有弓箭!我们还有神力护l!我们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该害怕的,是他们!”
“待会儿,听我号令!我要让那帮杂碎,把命,永远地留在大雁村的土地上!让他们知道,我们大雁村的粮食,不是那么好抢的!我们大雁村的人,更不是好惹的!”
一番话,说得众人热血沸腾。他们胸中那股因为淬l汤而涌动的力量,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紧张和恐惧,被一种高昂的战意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