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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1页)

【南唐御用装裱匠陈三白接到密令:修复韩熙载夜宴图。揭裱时惊现夹层,韩熙载血书直指太子李弘冀毒杀永宁公主。

太子以谋逆罪缉拿韩熙载,朝堂风声鹤唳。

陈三白夜探韩府,在琵琶女王屋山断弦处找到半张药方。

药渣成分竟与公主日常补药相同,下毒者呼之欲出。

装裱坊突遭血洗,陈三白携残卷亡命秦淮河。

雨夜追兵将至,他猛然看懂画中韩熙载举杯手势——

>那是先帝密探的接头暗号…】

1

画中秘语

金陵城的秋夜,粘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浓重的湿气裹挟着秦淮河上飘来的脂粉气与若有若无的腐水味儿,沉甸甸地压在屋瓦上,也压在陈三白的心口。他栖身的这间临河装裱作坊,四壁糊满了各色宣纸,此刻被唯一那盏桐油灯映得昏黄摇曳。灯影晃动下,墙上那些或新或旧的画幅,仿佛都有了生命,在幽暗中无声地扭曲、私语。

案上,摊开的正是那幅震动朝野的《韩熙载夜宴图》。前日宫里的中贵人亲自送来,黄绫包裹,语气沉得像铅块:陈师傅,圣上口谕,此画……务必复原如初。仔细着办。

复原如初陈三白粗糙的手指拂过画心边缘那道不易察觉的裂口,嘴角牵起一丝无声的冷哂。韩熙载韩公,那位以奢靡夜宴闻名、实则心如明镜的南唐重臣,此刻画中的他高坐主位,举杯邀饮,满堂宾客醉态可掬,歌姬舞女身姿曼妙。然而陈三白的目光,却死死盯在韩熙载那双半眯的眼眸上——那眼神深处,哪里有一丝醉意分明是洞悉一切的冷冽,是……绝望前的最后一点清明。画上那层浮华喧嚣的油彩,此刻只让他觉得刺骨的寒。

他深深吸了一口作坊里混杂着陈旧纸张、熟浆糊和桐油的特殊气味,定了定神。指尖拈起薄如蝉翼的竹启子,小心翼翼地探入画心与褙纸的接缝。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幅画被送来修复,本身就透着诡异。揭裱的活儿,如同在刀尖上行走,稍有不慎,画作便会毁于一旦。宫里的能工巧匠并非无人,为何偏要找到他这深巷陋室中的无名匠人

竹启子无声地在纸隙间游走,动作极稳,极轻,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他剥离着层层叠叠的旧纸,如同在剥开一个精心掩埋的秘密。褙纸一层层揭下,露出内里略显发黄的画心。汗水沿着他额角的皱纹缓缓滑落,滴在铺着旧毡毯的案角,洇开一小片深色。

就在心神紧绷到极致的刹那,指尖下的触感骤然一变!

竹启子尖端触碰到的,不再是宣纸熟悉的柔韧。一丝极其微弱的、异样的滞涩感传来。陈三白的手猛地顿住,悬在半空,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那感觉太细微,却又太清晰,像黑暗中悄然绊住脚踝的丝线。

他屏住呼吸,换了更细的牛角签,顺着那丝异样感,极轻、极慢地挑拨。指尖传来一丝微弱的阻力,紧接着,画心边缘一道极隐蔽的夹层豁口,竟被他撬开了一道缝隙!一道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丝帛,被小心翼翼地抽了出来。

桐油灯昏黄的光,颤抖着落在那片薄如蝉翼的丝帛上。上面没有图画,只有字。是用一种近乎干涸的、深褐色的液体写就的蝇头小字,笔画扭曲,力透帛背,带着一种濒死挣扎的惊惶与怨毒:

永宁鸩杀,太子所为!假手御医吴仁方,药中混‘钩吻’之毒。吾目击其形,耳闻其谋,太子已疑我!此身若殒,必系东宫灭口!韩熙载泣血绝笔!

永宁公主……太子……鸩杀……钩吻……陈三白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瞬间冻僵,又在下一个瞬间疯狂奔涌冲撞!指尖下的丝帛滚烫得如同烙铁,几乎要灼穿他的皮肉!他猛地抬头,目光死死盯住画中高坐主位的韩熙载。画中人依旧举着杯,唇边似乎还噙着一抹莫测的笑意,但那双眼,在摇曳的灯影下,此刻看去竟像是在对他发出无声的、血淋淋的警告!

画中那满堂的衣香鬓影、笙歌笑语,瞬间化作了无声的狞笑,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从画纸深处汹涌而出,将他紧紧包裹,几乎窒息。

啪嗒!

一滴冰冷的汗珠终于砸落在案头的旧毡毯上,洇开,无声无息。

2

禁军突袭

金陵城的清晨,本该是市声渐起,带着江南水汽的温暖。然而今日,一股铁锈般的肃杀之气,却硬生生搅碎了这份慵懒。急促、沉重、带着金属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如同冰雹般砸碎了陈三白装裱坊外寂静的巷弄。那是重甲禁军皮靴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整齐划一,带着碾碎一切的冷酷意志。

砰!

作坊那扇本就单薄的木门,被一股巨力狠狠撞开,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冰冷的铁甲和长戟反射着门外惨白的天光,瞬间将狭小的空间塞满。一股混杂着铁腥、皮革和汗味的凛冽寒气猛地灌了进来,冲散了作坊里陈年的纸墨气息。

领头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面皮白净的宦官,脸上却一丝表情也无,眼神锐利如鹰隼。他目光如刀,扫过作坊内堆叠的画轴、散落的工具,最后落在陈三白身上,带着审视和不容置疑的威压。他身后,几名披坚执锐的禁军士兵立刻散开,面无表情地开始翻检屋内的物品,动作粗暴,毫不顾忌那些脆弱的纸张画轴。纸张撕裂的嗤啦声,画轴滚落在地的沉闷撞击声,刺耳地响起。

陈三白只觉得心跳如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他强自稳住几乎要软倒的双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那点尖锐的疼痛强迫自己清醒。他微微躬身,声音竭力保持着平静,却仍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公公驾临,不知有何吩咐

那宦官的目光冷冷地在他脸上刮过,如同冰刀刮骨,声音尖利而平板,不带丝毫感情,像是在宣读一份冰冷的判决书:奉太子殿下谕旨!罪臣韩熙载,暗结党羽,图谋不轨,心怀怨望,诽谤天家!着即下大理寺狱,严加鞠问!凡与其过从甚密者,皆需盘查!

他的目光扫过案头那幅被小心摊开的《韩熙载夜宴图》,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意,语气更冷了几分:这幅画……乃罪证之一!任何人等,不得妄动!他朝身后一挥手,两名禁军立刻上前,粗鲁地将画卷卷起,动作间毫无对珍品的怜惜。

至于你,宦官尖利的目光再次钉在陈三白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装裱匠陈三白近日可有韩府中人前来寻你可曾听其言及悖逆之语若有丝毫隐瞒……哼!

作坊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士兵翻动物品的杂音和粗重的呼吸声。空气凝滞如铁块,沉沉压在陈三白胸口。他低着头,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声。韩熙载血书上的字句——此身若殒,必系东宫灭口!——如同烧红的烙铁,一遍遍烫过他的脑海。他咽了口唾沫,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回公公的话……小民……小民只是奉上命修复此画,与韩大人府上……素无往来。韩大人位高权重,小民卑贱,连……连韩府大门朝哪边开都不知晓。

他感觉到那宦官冰冷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许久,像毒蛇的信子舔舐过皮肤,带来一阵阵寒意。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息都漫长如年。

终于,那令人窒息的审视移开了。宦官鼻子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谅你也不敢!他猛地一拂袖,搜!仔细搜!不可放过任何可疑之物!

禁军翻检的动作更加粗暴,几乎要将这小小的作坊拆解开来。陈三白垂手立在角落,眼角的余光死死盯住一个士兵粗大的手正翻动着他昨日刚糊好褙纸的一叠旧画稿——那里面,夹着一张毫不起眼的、边缘焦黄的废稿,上面沾着几点深褐色的、干涸的印记。

那是昨夜他太过震惊,失手打翻的灯油还是……那血书帛片抽出时,不慎沾染的痕迹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贴身的粗布衣衫。

3

夜探韩府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再次沉沉地泼洒下来,将白日里的喧嚣与杀伐悄然吞噬。然而这墨色之下,却涌动着比白日更为凶险的暗流。装裱作坊内一片狼藉,白日里禁军粗暴翻检的痕迹触目惊心。陈三白蜷缩在墙角一堆废弃的褙纸和碎绢片里,像一只受惊的老鼠。外面巷子里,沉重的脚步声规律地交替响起,甲叶摩擦的嚓嚓声清晰可闻,如同无形的镣铐,锁住了这片小小的空间——太子的人并未撤走,他们像沉默的猎犬,牢牢守住了这唯一的出口。

血书帛片如同滚烫的烙铁,紧贴着他心口的位置,每一次心跳都带来灼烧般的刺痛和恐惧。韩熙载那泣血的绝笔,永宁公主的惨死,太子冷酷的缉拿……这些字眼在他脑中疯狂冲撞。不能留在这里!他猛地意识到,自己揭开了那层薄薄的画纸,也就撕开了通向地狱的口子。太子既然敢对亲妹、对韩熙载这样的重臣下手,碾死他这样一个装裱匠,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守在外面的兵,不是为了保护,而是为了确保他无法带着秘密离开,或者……在某个时刻,无声无息地消失。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像壁虎一样贴着冰冷潮湿的地面,无声地挪到作坊最里侧。那里堆满了废弃的旧画芯、破损的卷轴,散发着霉味和尘土的气息。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摸索着。指尖触到一块松动的墙砖,用力一推。砖块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钻过的、散发着浓重霉腐气味的黑洞——这是他早年为了藏匿几件特别贵重的古画芯,偷偷挖出的夹壁。狭窄、低矮、肮脏不堪,此刻却成了唯一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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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用尽力气将那块墙砖从里面推回原位。黑暗瞬间将他彻底吞没,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和擂鼓般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他蜷缩在狭窄、散发着恶臭的夹壁中,感觉着外面规律的脚步声,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刻都像在油锅里煎熬。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更长,外面巡逻的脚步声似乎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松懈和疲惫。时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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