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中,水面翻涌,黑影自水底破浪而出——柳莺儿赤足踏波,红衣微湿,紧贴在身上,银铃无声,身后三十死士如鬼魅般拖出一具具湿透的人影。
底舱铁门已被凿开,衣衫褴褛的流民被锁链串成一排,口塞破布,双目惊恐。
他们不是灾民,而是“货物”——刘瑾布下的死局棋子,只待炸船时随火光化为灰烬,再以“徐谦劫粮致民死”之名,钉上万世骂桩。
可如今,人活着,被救了。
“咳……咳……”一名老妇瘫倒在河滩,颤抖的手抓住柳莺儿的衣角,泪如泉涌,
“菩萨……活菩萨……”
柳莺儿低头看她,嘴角微扬,却不言语。
她只将一枚染血的镣铐掷于岸边,也丢弃了一段腐烂的旧梦。
此时,义营战船破浪而至。
徐谦立于船头,玄袍猎猎,手中高举一块从火场抢出的账册。
焦黑的纸片上,朱批赫然:“流民押运,若逃,杀。若救,同罪。钦准,内廷特令。”
他声音不高,却穿透风声水响,字字如钉:
“看!这上面写着——他们运的不是粮,是奴!不是赈灾,是炼狱!你们以为朝廷在救你们?不,他们在等着你们死!死得越惨,越能抹黑一个想救你们的人!”
岸边百姓跪倒一片,哭声如潮,汇成一片悲鸣的海。
“徐公……救命之恩,来世做牛做马也难报!”
徐谦闭眼,指尖攥紧那页残纸,指节发白。
他不是没想过退路,他曾是内阁首辅,只需低头认罪,或许还能保全性命。
可当他看见那些被锁在底舱、等死的百姓,当他听见小豆子嘶哑的汇报,当他用国运模拟器预见到那场“仁义成魔”的惨剧,他就知道——
这一局,他不能避,也不愿避。
他要撕开这层皮,让天下看见,所谓朝廷赈灾,不过是权宦口中的一场表演。
消息如野火燎原,迅速传至京城。
通政使司,李怀目眦欲裂:“徐谦竟把火药船变成了救生船?!他这是把刀架在天下人心上!”
刘瑾端坐内堂,茶盏在手,却久久未饮。
他听着太监颤声禀报:“宫门外……流民抬着烧焦的船板,上面写着‘刘瑾炸船杀民,徐公救命活佛’……御史台驱赶不得,百姓齐跪,哭声震天……”
他终于放下茶盏,轻碰案面
“调神机营,清场。”他声音阴冷如霜。
话音未落,兵部急报飞至——
雁门关守将易帜,已奉徐谦为“北境共主”,断绝粮道,封锁边关!
刘瑾猛然站起,茶盏坠地,碎成齑粉。
同一时刻,城楼之上,徐谦独立寒风,南望京城方向,火光隐约映红天际。
同时一行血字浮现:
【预判:十五日后,京畿暴民围宫,刘瑾弑君嫁祸——国运值+100】
他缓缓抽出腰间佩刀,刀锋划过沙盘,自沂水直指皇城,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线。
“既然你要玩火……”他低声,如雷藏于云后,
“那我就——烧了你的龙椅。”